不等秦鋒發話，朱騰又解釋道：“城中無法供給如此數量的難民。而且這些頑固的巫民始終不願放棄原始信仰轉而信奉於您。吾身為大主教曾數度派下傳教士傳教，不單一無所獲，反倒還被這些巫民毆打，甚至有四人被他們毆打致死。因此我向惡魘大人進言將這些不知好歹的巫民趕走，奈何趙懿雯仙子始終不同意。如今吾主您歸來了，還請您做個決斷！”說罷，猙獰的紅瞳熱切的註視著秦鋒等著表態。

豈會不知道朱騰心裏的小算盤。秦鋒嗤笑道：“你倒真會給我出難題。”這家夥什麽都好，對自己還算忠心，也頗為聰慧，就是處事上太過市儈了。“叫他們都忍著吧，帶我們將領地之中的亡靈清肅，便讓他們各自散去便是。不過現在，你還是組織一下人手維持秩序，豈容他們如此打鬧。”

朱騰有些失落道：“屬下明白了。”頓時百餘只蜘蛛人率先脫離了陣型，厲聲呵斥著開始維持秩序。

而同一時刻，浮空山中數百道遁光飛出，為首的正是趙懿雯與惡魘。

“秦鋒，你終於回來了。聽說你受傷了？”說話間為首的趙懿雯飛至秦鋒身前，關切地拉著手道。

惡魘在一旁打趣道：“桀桀，吾主。你若再拖上數日，恐怕趙懿雯仙子就要動身來尋你了。”

秦鋒倒覺得頗有些尷尬：“好了，好了。我這不是沒事嗎？”

趙懿雯佯怒撅嘴道：“還說沒事！路上朱騰都傳音把一切都告訴我了！謀劃這麽大一件事竟然不如實告訴我們。早知道我們就多派遣修士來增援了。至少要把浮空山駛來啊。”

“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罷了。何況現在城外亡靈肆虐，沒有足夠的力量坐鎮怎麽可以！”說話間，只見因為自己一行人的到來已經引起了城外巫民的騷動，無數的人影紛紛對著秦鋒等人磕頭、跪拜，聲音在耳際轟鳴作響，似乎是在哀求什麽。

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，秦鋒開口道：“好了，有什麽話回到大殿再說。”說罷，數千修行者，便向著浮空山的方向駛去。

望著腳下茫茫無盡，無家可歸的巫民。秦鋒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：“惡魘，給他們添置些禦寒的物什，每日配給的食物也豐厚些吧。”

惡魘頓時啞然：“主人……”

倒是朱騰果斷進言，不忿道：“吾主，這數月來城中凡人的人口已經是增加了一倍有餘。城中的產出便是維持吾教信眾果腹也是有些勉強，遮寒的衣服也是缺置，甚至有人因此患病致死。哪裏還有多餘的東西供給這些異心的巫民。”

見二位主事都堅決反對，就連趙懿雯也在保持沈默。“這……”秦鋒還欲多言。

然丹華卻突然開口嬉笑道：“秦鋒，這不是就是你告訴我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啊？”

此話頓時引起了惡魘不悅，呵斥道：“丹華仙子！面對吾主請你保持謙卑的尊敬！”

丹華其實甘於人下之輩，之所以一直留在浮空山不過是覺得這裏還算有趣，再加上想報答秦鋒的恩情罷了。頓時發怒森然道：“哦，你竟敢這樣和我說話，你不怕我嗎？”

猙獰一笑：“我就是恐懼。”惡魘的利爪上湧出一團黑炎，霎時間，耳際似乎隱隱有慟哭哀鳴，舞動的火焰中似乎也有人影若隱若現。

秦鋒不由訝異，這些時日看來惡魘的修行也是一點也沒落下啊，天賦神通黑炎竟然已經有了如此威勢。不過也前可不是震驚的時候。秦鋒急忙呵斥住二人，這才算告一段落。

再望下茫茫無盡的落難巫民，秦鋒只能嘆息：“看來確實是我想當然了。一切俗世政務，還是就有你們自己決斷吧。”

終究，秦鋒還是不能辜負全身心信賴自己的信徒們。損壞信徒們的利益來襯托自己的偽善，此事斷然無法作出！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，即便自己作為稱霸一方的領主，所能做的也只是保護自己身邊的人。雖然下定了決心要將方圓百裏的亡靈們驅逐，然而這段時間，卻不知有多少落難巫民會餓死、凍死。

現實就是這麽的殘酷。

……

一行人回到浮空山大殿之中，跟隨的還有在此次大戰中格外耀眼的近百位修行者，其中大半都是狂信者，還有朱騰麾下的蜘蛛人。一番客套的宣講後，秦鋒即刻開始論功行賞，有了浩元子的秘密洞窟中的意外收獲，也是格外的豪爽。少則數百，多則數千靈石。

待數日後傳到其他修行者口中時，無不是垂足懊悔未有奮力作戰。未來參戰的人更是未自己的抉擇後悔不已。不過這都是後話了。

入夜之後。

內城一片燈火通明，城中所有修行者們匯聚在一起。侍從們穿梭在盛大的宴席中，瓊漿玉液、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地擺放在各處桌案之上。

四處無一不是一片歡聲笑語，得勝歸來的修士們向未參戰的好友們吹噓著自己的功績。狂信者們更是狂熱的炫耀著自己的榮耀。空氣中飄蕩著垂涎欲滴的香氣和狂信者聖吟的回響。

唯一美中不足的秦鋒不喜靡靡之音，更不喜大量的財力用來供養舞姬。所以偌大的盛會並無舞姬起舞吟唱。然而宴會中法修、劍修們相互鬥法，武修間的角力早就勝過了這些許瑕疵，引得無數人喝彩。尤其是秦鋒上場與惡魘切磋一場，更是將宴會推到了高潮。

最後二人各自是祭出一道華麗的術法結束了切磋，心照不宣下已平局結束。

秦鋒不由稱讚道：“惡魘，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。你黑炎似乎與你之前完全發生了異變，甚至隱隱通靈，你是如何做到的。”在不使用空間道術與信仰之力下，自己竟然微微落入下風。而惡魘自然也是沒有使處殺手鐧。

端起桌案上如鮮血猩紅的葡萄酒，惡魘一飲而下，只是搖頭道：“主人，你不會想知道的。”

既然不願多說，那便自有它的道理。秦鋒點頭道：“好吧。”對於惡魘，秦鋒是近乎絕對的信任。

又是閑聊數語。秦鋒便在盛會中漫無目的度步，無人不是恭敬致禮，舉杯相迎。秦鋒皆是頷首示意，推杯換盞間卻始終無法融入歡樂的氛圍。便趁機推脫而出，靜立在城中本是祭祀所用的觀天臺之上。

微風裊裊，城外一片黢黑，與城中的歡聲笑語形成鮮明的對比嗎，秦鋒一時竟有些躊躇。不知何時，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。

“趙懿雯？”秦鋒沒有回頭。

熟悉的聲音在耳際響起：“你在想什麽？”

秦鋒笑了笑，卻是有些苦澀：“我在想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，不就是形容此景嗎？”

趙懿雯一聲嘆息：“這不是你能左右的。”

這一幕竟有些似曾相識，秦鋒突然想起：“記得當初我就是這麽勸慰過你呢。沒想到這話今日竟用在了我的身上。”

“我只是明白了許多。”趙懿雯將手中端起的餐盤放下，面色神情覆雜：“即便是聖人也不能拯救天下所有人。我們所能做的，只能是拯救自己，拯救那些信賴我們的人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秦鋒點頭，眼神愈發地堅韌：“不過，這些亡靈必須得到清肅，否則日後必將成為為禍的根源。五日之後，待眾修行者稍微歇息，我便再次組織人手，親自著手此次行動！”

趙懿雯回道：“這樣嗎？那我今夜就命人撰寫訃告，行動之前先用懸賞的方式來調動起城中散修的積極性。”

秦鋒點頭表示讚同：“這是個好主意。”不由感慨不知不覺間，趙懿雯對於政事也是越來越熟練了。

話鋒一轉，突然間趙懿雯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：“不過，秦鋒。這次出征，我一定要隨你一同前去。不管怎樣！我還是要想幫助你什麽。不要再讓我一個人躲在浮空山，這樣讓只會讓我十分難受！”

心中不由一暖：“懿雯……”秦鋒下意識的想要回絕，只是看著趙懿雯的雙眸卻是知道多說無益。

兩人凝視良久，秦鋒才回過神來，“好吧，不過你可千萬不要逞強。”此刻才終於明白，一直以來任性的都只是自己，任性的以為趙懿雯還是自己初次相遇的那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。

只要活著，又有誰能逃避命運的抗爭呢？

趙懿雯頓時大喜，就像得到了什麽寶物一般：“真的？”原本在心中準備的說詞，也無了用武之地。

倒是讓秦鋒有些愕然，趙懿雯竟會如此的歡喜。雖然心中有些擔憂，不過趙懿雯一身的寶物，又有築基期的修為，說起來也是一個獨當一面的角色呢！“況且，還有那件東西護身呢！”

……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